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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张Miss接着说:「这个孩子,整天在发白日梦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母亲又盯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他上堂时从来没有专心过!」

        我盯着张Miss,心里想:你所谓的上堂,不只是影印一些练习给我做吗?

        而我这一盯,不止招来母亲的话柄,现在也多了另一个人一起骂我——

        「你甚麽态度!」

        我在补习社被张Miss骂、放学被母亲骂,所谓「大人」对我的批判如今已永无间断了。他们像接力,捉着我颈,左一巴右一巴地打,一个人打得累了另一个人便顶上,而且他们之间还会互相安慰、鼓励:啊,你也打得累了,辛苦你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好像从悬崖边上失足一滑便无止境地跌下去,撞到很多树啊石头啊人骨啊,但是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没有Si,怎样撞也没有Si。有时在夜里,我把自己缩在床边全屋最角落的角落里哭,我压紧自己的喉咙,不让自己哭出声,怕母亲听见後会在夜里骂我「又哭甚麽哭啊!」所以真的一声都不敢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无法想象其他孩子能哭出声。他们为甚麽敢呢?後来日子久了,我开始习惯一在床上躺着眼泪便自然无声地流下来,那时喉头总是紧着:只能到这里喔,要收起来了喔,够了喔——接着还是睁大眼,隔着泪模模糊糊地看着外面睡。

        《周记——快乐的周末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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